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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那半老头子说话,他就手一摆下令:“先查验乌家堡车马队伍!”
周遭凑近看热闹的各家坞壁堡寨的人物顿时一阵大哗,他们可是先到的!
那都头掷回了贿赂,正是心底无私天地宽的时候,哪里在意他们的喧哗,站在当地放开嗓门吼了一声:“瞧着眼热了?瞧瞧乌家堡这次送来多少辎重青壮,你们倒是一家家七折八扣的!乱世里头要不是俺们萧宣赞,你们哪有这等平稳日子,安身几日,倒一个个勒掯了起来!换做燕京左近,那些坞壁堡寨求还求俺们宣赞不到!一个个老实等着,不要生事!”
在这都头的号令之下,十几名步军军卒顿时上前翻检,认认人脸,再看看车马上头有没有什么凶险事物藏着。萧言那里生变,这等消息,怎么可能会告知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军卒。檀州这些时日来安稳无比,离着燕京还有老远。人毕竟是人,就算方腾再三令五申,也不可能始终如临大敌。
乌家堡以前朝着檀州输送过粮草辎重,这些军卒久镇檀州,一直没有调回燕京整编。也认出了几个熟人。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累了,一个个都只顾擦汗,根本没有上前寒暄的意思。翻检搜查,也是查验那些牛马拉着的大车,看有没有夹带什么兵刃,还有引火之物。百十辆小推车都要检查,那得翻检到什么时候?
还算是比较认真的检查了一番,一个个都回来想那都头回报:“是乌家堡来人没错,也没什么要紧违碍事物,粮食草料都是十足,这次乌家堡的马屁,算是拍了一个十足!”
对牌认旗都验看过,又翻检了一番。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说的?都头一挥手,麾下士卒清开道路。又想壕沟内传信。檀州壕沟宽深,最近又都是在走重载,干脆在壕沟上架了一座木桥。不过木桥中间截断,悬着一面活动的吊桥桥板,足有一丈多长,就在壕沟内的木桥桥头设了轱辘操作。听到这边传信,那边就将吊桥放了下来。乌家堡车队缓缓挪动起来,朝着木桥上走去。
让这位都头有些不满的是,那个带队半老头子,在他放行之后,就跟呆了也似。僵硬的上了最前头的马车,一动都不动。瞧着他这个样子,只怕回程茶钱就不要指望了!
都头心中暗自骂了一句,转头走开。正好此时身边似乎经过了一个长大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他心里一跳,再回头的时候,已经被其他推着手推车的青壮遮住了。
和那都头擦肩而过的正是董大郎,他推着手推车,一顶破帽遮头。临上木桥之际,他抬头看了一眼眼前檀州城墙,双眼当中,全是疯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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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檀州北门入口,还有一道警戒。不过卡砦外面翻检查验放行之后,这里也就更松懈了一些。这都是人的心理定势,倒不是守军真的懈怠到了什么程度。
坐镇城门口的,也是一个都头领队。他按着腰间佩剑,漫不经心的扫视着缓缓入城的队伍。一切都如平常一样,不过前面过去一些还好,越到后来,这都头觉得越有些不对。这几百青壮,总有一些人在经过的时候满脸大汗。这种大汗,和累的还不一样。而是这些青壮个个脸色青白,倒是有些象人情虚之后的惶恐之态!
这个时候前头大车已经将将走完,手推车队伍鱼贯跟上。这都头大喝一声:“都住了!让俺查验!”
他不喊犹自罢了,这一声喊,顿时推着手推车的青壮里头,就有一人软倒跪下哭叫:“俺们家人,可都还在他们手中!将爷,俺们是被逼着前来的哇!”
哭喊声才起,就连那都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条长大汉子已经掀开手推车上草束,右手一柄门栓也似的铁锏,右手却是一面橹盾挽着。抢前一步大喝一声:“都已经至此,就杀他娘的个天翻地覆!打开这个直娘贼的檀州!”
呼喊声中,这长大汉子一锏就已经将那都头头颅敲得粉碎。他头上破帽落地,露出一张狰狞疤面,却不正是董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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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骑组成的大队,在通往檀州的道路上面疾驰。从昨夜出发为止,此时已经奔走了十个时辰。
萧言就在队伍的最前面,不发一声,咬牙策马。这大半年萧言和日日在马背上过日子也差不多了。马术已经很有点样子,虽然和真正好手远不能比。但是这样策马基本也撑得下来,有的时候萧言自己都怀疑,自己的腿是不是有些罗圈八字之类的了。穿越到这里来,真是委屈了自己这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啊。。。。。。。。。。。。
可是此刻,他却完全没有了闲暇时偶尔恶趣味一下的心情。脸色沉郁如铁,只是不住催策胯下坐骑。他的两匹走马,都是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虽然比不得岳飞那匹黑色坐骑神骏,也是万里挑一了。他已经换马一次,现在这匹坐骑也累得浑身大汗,口沫横飞。马肚带紧了一次又一次。萧言麾下那些健儿,谁不是走得打得熬得,这十个时辰几乎是不停歇的赶路,也都有些熬不住,天知道萧言怎么撑到现在的!
牛皋虽然粗心,也知道萧言现在状态不对,咬牙再催动坐骑,赶了个和萧言平头并辔,大声道:“宣赞,先歇息一下,让马喘口气。人能熬下去,马不成了!”
萧言转头,狠狠盯着他:“离檀州还有多远?”
牛皋虽然没有岳飞那种军事天分,可是这点事情还是烂熟于心。当下就大声回答:“不足三十里,天一擦黑,俺们准能赶到檀州!”
萧言这个时候,已经感觉到自己胯下坐骑渐渐乏力。虽然有匹马可以换,那坐骑虽然空着身子,但是也是被人挽着缰绳一路疾驰到这里,马力不见得强到哪里去。坐骑都跑废了的话,到檀州反而要耽搁时间。他也不说话,咬牙一扯缰绳,战马人立而起。萧言抱住马脖子,等着坐骑四蹄落地,就已经翻身下马。
牛皋跟着勒马,嘘了一口大气回头招呼:“大家下马,都给坐骑饮饮溜溜,紧紧肚带,喘匀这口气,俺们就上路!”
身后貂帽都亲卫,和那一指挥轻骑都翻身下马。各自照料坐骑。牛皋兜了一圈,了解一下自家军情。五百余人,千多匹战马。跑伤了收不住汗的就有一百多匹,这等就再也当不得战马,只能去拉车运物了。神武常胜军这些坐骑积攒不易,挑入军中的更是选好的。合着整个大宋都不见得能找出百十匹赶得上军中这些坐骑的。牛皋现在也是骑将,好马就是战力所在,让他如何能不心疼。不过看着萧言那个模样,牛皋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是吩咐将这些马留下,留三两个人照应,看能不能挽回一二。
萧言自己当然不用照料坐骑,他默默坐在一块石上,脸色仍然是那个模样,不住望向檀州方向,眉头紧紧锁着。
牛皋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尽可能的压低了嗓门:“宣赞,檀州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方参议那个小白脸,和宣赞你差不多,都是看起来一副聪明模样。怎么也不至于吃亏,哥哥交代俺,不要让宣赞冒险,到时候,宣赞你可不能走在前头了。。。。。。。。。。。。宣赞,郭药师那个女儿,也不过就是一个头两条胳膊,有什么稀罕的?要宣赞你去巴巴的救她?俺们不杀了她,就算念着当日一起冲阵的情分了!”
牛皋前面几句话,还是尽量克制,说得勉强还算得体。后面几句话就怎么也管不住他的大嘴巴,开始胡说八道。饶是萧言满腹心事,也忍不住给他说得气乐了起来。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一个女子,的确是无足轻重。甚至对于自己现在事业而言,自己所作所为,看起来真有些不务正业。可是只有这样做了,萧言才觉得能心安一些。而不是在每个夜晚,总会梦见那一张倔犟冷艳的少女面庞!
自己无论怎么成长,怎么尽力想融合在这个时代。终有一些东西,和这个时代的人是不一样的啊。。。。。。。。。。。。。。。。。。
这件事情,如果自己不去做。那么自己将会抱憾终生。既然男儿行事,要无负平生,那么就在郭蓉这件事情上,不要让自己后悔!
萧言长长嘘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和牛皋说些什么,干脆挥挥手将他赶远一些。这家伙就是不会察言观色。等着张显回来了,踢他回去带兵,省得一开口就将自己气得半死。
他又望向檀州一眼,于途而来,他已经碰见了又一大队运粮前往军中的队伍。方腾麾下两指挥骑军全都在护送这辎重队伍的军中。现在檀州城中,只有不足千人的步军在镇守。现下正是最为空虚的时候!看到萧言突然领军回师檀州,这些护送军马人人都是惊动。还以为檀州出了什么事情,萧言也没时间和他们多分说什么,只是让他们赶紧将粮草辎重运入军中,不用自己惊扰。接着又继续赶路。
但愿自己赶去的时候,檀州没有什么变故!不论从什么样的常理来推断,董大郎也不可能将檀州夺下来。可是萧言和董大郎打交道已经不少,对于这个顽强而且逆天的董大郎,不是用常理而能推断的。万一他真的将檀州惊乱到了某种程度,方腾真的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郭蓉!
萧言已经不指望和郭蓉有什么将来,他只希望,这个遭际悲惨,一生最大不幸就是遇见自己的倔犟少女,能平平安安活下去,就已经足够!
郭蓉郭蓉,在我赶来之前,你千万不要有什么意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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