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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
“将军属狗,便教天下弑狗者枭首,少加打骂轻则入狱,重则流放,以致野狗成群出没,横行霸道,小姐可见有妇人教畜生撕咬得骨头都不剩?”
回视真冬,融野冷音道:“她若不招惹犬大人,犬大人缘何咬她?”
怪好笑的一副谄脸媚相的好皮囊,该说可惜还是可悲。
隔桌,真冬倾身过去,于她愣怔间手遂已抚上脸,又捏住她的下颚摩挲她的唇。
神色未有躲闪,掌心出汗,融野死死盯视:“在下所说但有谬误还望先生指摘,轻薄无礼又为何事?”
“小姐为天子作绘,出身丹青名门,岂能有错。”
语罢,毫无征兆的耳光响得轻且轻,未能惊动邻间客人。
“小姐也不曾招惹隐雪,而隐雪想打就打。”
衣襟遭松雪融野攥得紧,她柳眉倒竖,脸白一阵红一阵,撼天动地敷演又一段源平合战于这大江户。
“先生岂可自比犬大人。”
“是比不得狗尊贵,还是自轻自贱自甘与狗为伍?”
俄见融野的眼神飘忽,真冬逼视相问:“小姐原也不认为狗比人命贵重,何故尽作媚上绘,言谈尽是阿谀?隐雪打小姐巴掌不若打狗巴掌罪重,小姐与狗,孰轻孰重?她死了儿子,一人之哀有何?‘生类怜悯令’祸国殃民,遭畜生分食者,染狂犬害恶者不计其数。小姐春水眼眸,锦绣绘笔,何故只仰天子威光,承将军雨露,不顾黎元生计安虞?”
一气骂完,真冬微喘。
酒气扑面,是醉了的,融野见她两眼泛红。她醉骂得好,骂开蒙天子隆恩的松雪融野看在眼里却不能说也不能想的。
那一巴掌不重,说是春风拂面亦可。
承将军雨露。
而融野平生最厌人对她轻浮放诞,巴掌不如打得再重些,也比这等将她作宠童戏侮来得痛快。
“先生休要辱人太甚,融野从未侍寝将军,望先生收回方才猥亵之语。”
“‘承将军雨露’怎算得猥亵?”真冬反笑:“代代将军咸有小姓宠童,那柳泽吉保亦恃美色获将军垂青才得现今荣华。”
“美浓守大人和歌汉学造诣深厚,乃当世一等一的才女。”
“小姐也自觉堪比柳泽?”
“我并未侍寝过。”融野加重语气说道。
“若那老妇招你,你当如何?”
“你——”
松雪融野不能如何。
胸口怒火正炽,然国丧期间她不得在此动手,何况她的教养也教她纵有蛮力也奈何不得这披猖无赖。
“先生既对融野抱有敌意,那就此别过吧。”
拍案起身,融野又道:“荞麦是我请先生的,以作今日晚来赔礼。”
目送她袖画下楼,真冬方留心到松雪融野为尘土玷污的足袋——她来时的确怀揣木屐。
食盒未动,想起她说这是羊羹,真冬解开裹布。食盒不见松雪家纹,单缀游戏清泉水草间的金鱼。
羊羹碎了几块,不碍它剔透可爱,是自“鹤屋”更名为“骏河屋”的和果子名铺的蒸羊羹。砂糖难得,骏河屋的羊羹更是上贡朝廷与幕府的奢品。
斟了温茶,真冬戳下第一块羊羹,不待入口且听那气鼓鼓下楼的脚步又气鼓鼓上得楼来。
“羊羹隔夜发干,吃不掉且分与他人,莫糟蹋了!”
端坐,真冬给气鼓鼓似河豚的松雪融野递去杨枝。
“吃吗?别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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