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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沉鱼一贯这样,刚到弃名楼的时候每日里都得按时起来,沐浴更衣,后来眼见着府里诸女一个比一个随意,没有王府侯门的那些个规矩,不过却另有一套行为准则。李落时常不在府里,淳亲王和洛氏一年也来不了几次,大小诸事如果谷梁泪不在,都是溯雪说了算,依着溯雪温婉可亲的性子,弃名楼上下其乐融融,眼瞅着当年百美同院的姑娘家一个个都到了嫁人的年纪,不过现如今却都还赖在弃名楼,不愿出嫁。
在弃名楼漱沉鱼就时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没人管,醒来之后自然有人送来饭菜,这般举止的确有失体统,但怨不得人家出手大方,府中人见人爱,没人嚼舌头。
再者说了,万一是昨天夜里睡得太晚,困倦乏力,补一补也是应当的。姜寒怜一双不怀好意的目光时不时掠过李落,还有壤驷宝音假模假样的问候几声,都叫他百感交集,古人诚不欺余也,这世上,唯……瞥见谷梁泪意味深长的表情,李落只好埋头吃饭,一句话也没说。
等到众人都吃完了饭,漱沉鱼这才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从客房走了出来,揉了揉眼睛,呆呆地看了堂下众人好一会,猛地想起什么,几步冲到李落身边,急切地说道:“王爷,那个人,哎呀,坏事了!”
“坏什么事了?”壤驷宝音一边剔牙,一边很没个淑女模样地翘腿问道,活脱脱就是个山大王,让客栈掌柜和伙计人人侧目,不忍直视。
漱沉鱼急急忙忙把昨天夜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自然略过偷吃海鲜的事。听过之后几人尽皆惊讶疑惑,只是各自的念头都不尽相同,算下来竟然没一个把昨夜那些诡异的引魂人当回事,姜寒怜仰头望着屋顶,心里那叫一个疼,孤男寡女,瓜田李下,到头来竟然就只是出去吹了吹夜风,简直是虚度光阴!壤驷宝音原本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听来听去这两人好像没什么苟且之事,一呲牙,一脸诧异地问,“就这!?没有了?”
漱沉鱼一脸茫然地点点头:“还有什么吗?”
“你再仔细想想,别……藏着,还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壤驷宝音凑到她身前,咬着耳朵淳淳诱导。
“不可告人的……秘密?”漱沉鱼歪着头,秘密不都是不可告人的么,若是什么人都能说,那还叫秘密吗?
李落忍不住拉开壤驷宝音,沉声喝道:“没别的秘密。”壤驷宝音嘿嘿一笑,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离浅予也不知道小脑袋里在想什么,露出一张稚嫩却摆出若有所思的脸,让谷梁泪和李落忍不住失笑出声。他抚额长叹,怕是这日后有的头疼。
漱沉鱼很是不解地看着李落,还有显然不曾尽兴的壤驷宝音,再瞧瞧怒其不争摇头苦叹的姜寒怜,自己一头雾水,闷闷不乐地坐在桌前,有些不高兴,倒不是因为旁的,只是别人似乎都明白,唯独自己不懂,显得有些笨,当然高兴不起来。谷梁泪甚是好笑,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这种时候,自然是不懂好些,若是明白,还不得羞红了脸。
谷梁泪看着李落,问道:“为何不留下他们?”
“有人叫我等等。”
“谁?”
“一位故人。”
谷梁泪狐疑地看着他,故人?也罢,他的故人确有不少,只是在江湖上不多见。
“那我们不管了么?”
“有他在,我们可以不管。”
谷梁泪一扬眉梢,轻哼一声,然后靠近他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鱼虾好吃么?哼……”
李落背心一凉,冷飕飕地,脸上故作淡然,心里却已七上八下,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摸了摸鼻尖,嘿嘿一笑,这个那个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谷梁泪白了他一眼,看无人留意,轻轻拿起手在自己白皙的脸上刮了刮,取笑他不知羞。李落脸红了,半晌无语,离浅予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地叫了一声:“爹,你怎么脸也红了?”他长吸了一口气,蓦地站起身来回了客房。
晌午时分,众人商议之后离开镇江,沿海北上。出了镇子没多久,天色初霁,路上的行人渐多起来,行至镇北十里的一处林子前,李落吆喝一声勒住马缰,微微一怔,含笑看着林子边的几人,最外一人黑衣如墨,怀抱一柄长剑,面容冷峻,似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漠然看着由远及近的这架马车。
姜寒怜好奇地打量着持剑男子,低声问:“打劫的?”
“像么?”
姜寒怜仔细看了又看,惋惜地说:“可惜了这身皮囊,吃口软饭都行,辛辛苦苦出来打家劫舍做什么。”
李落侧目,吸了一口凉气,急忙说道:“你可别乱说话,小心惹祸上身。”姜寒怜哈哈一笑,当然只是玩笑而已,那人气势之盛,隔这么远都能察觉到一股摄人的剑气,若是当剪径的小贼,委实有些大材小用。
“怎么停了?”离浅予从车厢里探出头张望一眼,眨了眨眼睛,又缩了回去,便听得里头说话,“爹被个拿剑的吓得不敢动了。”
“嘿,还定天王呢,胆子真小。”这是壤驷宝音。
“啊,拿剑?他们想做什么?劫财?那要给多少银子?”这自然是财大气粗的漱家小姐。
“沉鱼,不能什么事都靠钱财解决,还要分时候的。”谷梁泪语重心长。
“对对对,娘说的对,小娘,你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省着点用,对付这些毛贼就不能惯着,直接打死,省得他们日后再害人。呃,不打死也行,给他们下蛊炼成行尸,连挖坑的工夫都省了。”这个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离浅予,教她待人接物任重而道远。
“啧啧,浅予甚合我意,有我们草海儿郎的风采。”壤驷宝音在一旁添油加醋。
“这样,不好吧。”漱沉鱼不是离浅予,自小有人教导,当知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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