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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婉,不要太激动,你再完完整整的把你所知道的事讲一遍!"
天衣温声说道。
董婉提起裙摆,颤抖着跪了下去,用力地磕了个头,抬起来的时候,额头已经一片通红。
王思诚大叫一声:"娘子…"冲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磕了两个头,不停声的喊着:"大人,其罪在我,与我娘子无关,罪我一人便是。"夫妻二人哭成一团。
天衣皱了皱眉:"你们这是做什么?本官只是问你们当年之事,谁问你有罪无罪了?问什么说什么,哭有啥用?"
李博学的脸色阴沉了下去,这个小百户话里有话。
董婉抬头看了看天衣,扯了王思诚一把,王思诚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也消停了下来。
"大人说的没错,奴家便是董大富之女,当年的事奴家没有一刻忘记,记得奴和母亲在后堂绣女红,我父亲气冲冲的回到后堂,大发雷霆,我母亲连连追问,我父亲才说了出来,一个在南阳做生意的商人经人介绍,来找我父亲,竟然要买我家的祖宅,我家自蒙元起一直居住的祖宅,供奉着历代祖先,怎能卖与他,我父亲断然拒绝,那人后来又来了两次,苦苦哀求,我父亲不想得罪于他,只能避而不见,这样过了半月之久,忽然有一天我父亲心事重重的回到后堂,对我母亲说,上次买祖宅之人,要定制一批饰品,价值万两白银,愿先付三成定金,我父亲犹豫该不该接下这笔生意,毕竟曾经有过不愉快,我母亲劝了劝他,也就罢了,过了两天,我父亲一脸轻松地对我母亲说,已经决定接下这笔生意,我母亲一个妇道人家,哪有什么主意,夫唱妇随罢了。没想到,这竟然是个毒计,那一天乃是八月初五,三更过后,我家院子里忽然响起了喊杀声,奴家和丫环小梅从房间里出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只见几个歹人见人就杀,小梅慌忙把我装在木桶里,悬在井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喊声安静了下来,不远处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一个嘶哑颤抖的声音在埋怨一个姓孙的人,埋怨他劫财不该杀人,这时一个声音恶狠狠的说道,我父亲认出了他是谁,所以不杀不行,这个说话之人没有想到,奴家听出了他的声音,就是曾经在我家做过护院的王武,我父亲是个很古板之人,从来不许我见陌生的男人,因此我偷看过王武,而这贼子却不曾见过我,他们争吵了起来,吵得很凶,奴尽管很害怕,但一一记下了他们的声音,几个人决定,从我家搜到的珠宝先不分,由姓孙的保管,三年以后待风声不紧,再由那主使之人用银钱将珠宝收回来,几个歹徒将我家中搜出的金银分了,约好在京城会面就散了,奴家千辛万苦从井中爬出来,才发现家中燃起了一片大火,奴家怕歹徒返回加害于我,遂逃出了相州,无家可归,更加不敢去官府,无奈之下卖了发簪和手镯,逃到了保定府投靠我父亲的结义兄弟周叔,周叔知道后义愤填膺,当时就要去替我家报仇,可是已经打听不到那王武的消息了,唯一知道的就是三年后几人的约定。周叔辗转托人打听了一年,才找到那贼人王武的踪迹,原来贼人逃到了河北沧州,做了一名镖师,为了找到剩下的贼人报仇,周叔也去那镖局做了一名镖师,前两个月,周叔回来保定,对奴说,已经找到了姓孙的贼人,说来好笑,之所以能找到姓孙的,还是缘由于王武托周叔到京城送一封信,那贼子万万没想到,他的这一封信竟成了线索,周叔心疼奴家一个弱女子,不想奴家参与报仇,他匆匆托媒人将奴嫁给了王家,这样他就可以一心报仇,无后顾之忧,也是因为我相公父母双亡,人又老实,可以好好照顾奴家,可是奴家身为人女,只能眼看着仇家逍遥自在,自家却无能为力,只有终日伤心哭泣,我相公看了出来,甚是心疼奴家,百般追问之下,奴只好说了实情,相公不忍看到奴以泪洗面,便带着奴家来到京城,住进了这孙氏恶贼开的客栈之中,在客栈陆陆续续住进来的人中,奴家凭声音一一见到了当日杀我全家的恶贼,前日见到了周叔,周叔在无人之处狠狠的责骂了奴家夫妻二人,可在奴家哀求下,周叔才同意奴和他一起报仇,至于后来的事情大人都清楚了,这件事是奴家主谋,周叔出于义愤帮奴家,从头到尾与我相公无关,请大人明查。"
"啪"李博学拍了一下桌子,蹭地站起来大怒:"贱婢,与谁有关是由你来说的吗?你等几人串谋行凶,连害三命,还有一人生死不知,还在此砌言狡辨,来人!拿下!"
衙役们暴喝一声"是"
天衣一拳砸在桌子上,"喀啦"一声,桌子四分五裂,茶壶茶杯摔得粉碎,李博学吓得向后仰面摔倒,众衙役个个大惊失色。
"放肆!谁告诉你们四个人都是周立杀的?你们这些狗一样的东西专会草菅人命!混淆视听!"
李博学挣扎了两下没起来,大骂:"你们是死人呐?不知道扶本官一把?"
两个衙役苦着脸上前扶起他。
李博学帽子也歪了,手掌也破了,鲜血淋漓,他喘息了两声,指着天衣大吼:"卫天衣,尔等要包庇案犯不成?"
天衣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口中吐出两个字:"狗官!"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唐天豪淡淡的说道:"贵县,案子交到了刑部和锦衣卫,该怎么做自有分寸,大兴县内发生如此恶劣的命案,贵县责无旁贷,自然由御史大人追责,这后面的处置,你只需要听着即可,不必指手划脚。"
李博学手指都哆嗦了,"嘎"气晕了过去。
金大牙从门外悄然进来,走到天衣身后,低声说了几句,递给天衣一迭文书,天衣点点头。
又找了个桌子坐下,天衣翻了翻文书,脸上露出笑容,随手把文书递给了唐天豪。
天衣看了一圈客栈众人,挥挥手:"把陶谦架过来,本官还有话要问他。"
这陶谦已经是一团烂泥一般,金大牙将他拖到天衣的脚下。
董婉跪爬两步,一双杏眼死死的盯着这个灭家的仇人。
天衣笑了笑,对着王思诚招了招手:"傻跪着干嘛?过来把你娘子扶起来站到一旁,案子到了现在,这等恶人已经逃脱不了,还急什么?"
王思诚连连点头,爬起身将董婉扶到一侧。
天衣冷笑着踢了陶谦一脚。
"陶谦,事已如此,你如果痛痛快快的回答本官的问题,就可免受皮肉之苦,否则到了大狱,你不死也得揭层皮。"
陶谦双肘用力,挣扎着坐了起来,脸色苍白,直直的看着天衣,好一会儿才咬了咬牙,急促的喘息着说道:"大人,有话您就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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