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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璃不住催促他快些上山,满目疮痍,却无半点怜悯之心,李落忍不住问道:“你着急上山到底要做什么?”
“有一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住在这里,当然是登门拜访啊。”
“嘿,也是活了好几百年了吗?”
血璃不吱声,等了一会,也没回头,淡淡说道:“皮又痒了吗?”
李落脸色一沉,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道:“不是答应了以后不动手的吗?”
“是嘛……”血璃拖长了声音,“好像是有说过……”李落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她阴恻恻的接道,“早前急着赶路,好些日子没有考较你的武功练的怎么样啦,一会切磋几招,若是偷懒,哼,瞧我怎么收拾你!”说完,飘然登山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李落,到底还是低估了她的厚脸皮。
山还是那座山,雾散了之后山上的草木竹石皆蒙上了一层宛若秋霜一般模样的东西,摸上去有些黏湿生涩,看上去似霜似雪,只不过决计不是雪霜,握在手里只觉阴寒,却极难融化,很像跗骨的毒,缠缠绵绵。在这层毒霜下才是鹿野那伽真正的模样,看着发出青黑颜色的花草树木,上山的人莫不都有些心情沉重,念及当年鹿野那伽繁花似锦,郁郁葱葱的景色,却不知道多少年之后才能重现。
有人忧愁,有人叹息,当然也有人满不在乎。血璃不住的催促李落和他帐下中军骑走快些,再快些……等到上山之后,就连内力不弱的他也觉吃力,再看左右将士,喘气的喘气,咳嗽的咳嗽,差些跑断了气,就剩插上翅膀飞上来了。
见脸不红心不跳的血璃拔腿就要往高处走,李落连忙将她拦了下来,“歇歇再走吧,你是不累,可是我和麾下将士实在是走不动了,要不你先走,我们稍晚些跟上去。”
血璃一皱眉,左右瞧了瞧,脆喝一声:“一群酒囊饭袋,上个山都累成这样,废物。”
没有人反驳,一是累,二是的的确确不如她走的快,走的轻巧,这个大言不惭的女人好像不是骨肉之躯,分明就是一阵风和一朵云彩嘛。赫连城弦吐了一口口水,擦了擦额头的汗,暗自咋舌,大将军身边可真的是藏龙卧虎,尤其不能小瞧他身边的女人,也不怪人家瞧不起,走的快不说,她还带着和她模样极其相似的漱沉鱼,便是这样,也没有人能跟得上她的脚步。
血璃见众人实在是走不动了,只得勉为其难的等了一会,约莫只是续了一口气的命,便开始催促起来。李落无奈,只好命众将跟上,继续往山顶去。
到了山顶,血璃跃上一株高树,站在树梢四下眺望,该是在找什么。众将士心有余悸,幸亏是这座鹿野那伽就这么高,万一高耸入云不知尽头,今个怕不是要交代在这里。
血璃瞧了半天,飞身跃下树梢,拧着眉心思索什么。李落瞧了一眼,哪还不知道是她没找到地方,随即假惺惺的问了一句:“再走就得上天了……”
血璃一怔,大怒,自然不会说是自己不识得路,脆喝道:“歇一会,趁这点时间考较考较你的功课!”
……
一刻之后,李落鼻青脸肿,血璃拍了拍手,心平气和的长出了一口气,瞥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意思显眼的很,终于消气了。中军骑诸将瞠目结舌,实难想象自家将军败的那么惨烈,这个长着和王妃一个模样的女人武功高的出奇,而且她还没有用尽全力。
同样吃惊的还有流云栈和皖衣,她们知道血璃从哪里来,但不知道她妖孽如斯,难怪如此纵容,非是本心,多半还是无奈。
谷梁泪心疼的替他揉着脑门上起的大包,低声责怪道:“你招惹她做什么。”虽有嗔怪,不过美目含煞,显是动了真火,若非血璃不算下狠手,再加上自己脸皮薄,定要当场翻脸,替他讨回这口气。
就在这时,谷宸和壤驷兄妹率领诸人也登上了鹿野那伽山顶,见到鼻青脸肿的李落,谷宸吃了一惊,讶然问道:“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李落眼皮一跳,淡淡说道:“无事,与人切磋,技不如人。”
谷宸嘶了一口凉气,看着神色各异的大甘将士着实佩服,没想到竟然有人真敢对堂堂一国殿下下这么重的手,难得他还只是泄气,并无恼羞成怒的模样,这份胸襟,值得他抱拳一礼,张口憋出几个字:“王爷好气魄。”
李落哼了一声,暗暗爆了一句粗口,好气魄个屁,若不是打不过她,早拿刀把她大卸八块了。
此处离鹰鸣角那座孤峰不远,下山上山的路很陡峭,不过这里却有一处平坦的山坳,有方圆数里之大,昔年时曾是骨雅一族族人聚集之地,壤驷家就在这里,正中那座不高,但是颇显阔大的宅子就是壤驷葵的祖宅。围绕着这座宅子,有数千之多的房舍环成一个一个的圆圈,仿佛是投入水中的一粒石子,水波荡开之后的景象。再往别处,鹿野那伽就甚少见到平缓之地,族民多是依山修筑房屋,或者干脆便将屋子建在古树上。
如今屋舍皆在,只是倍显苍凉。
壤驷寒山兄妹率领族人打扫整理着雾散之后的故乡,惶惶中带着凄然,让人瞧了着实心酸。
牧天狼和旗山部驻守在这处山坳,屋子空了许多,不需再搭建帐篷,便是如此也还空了许多。李落命麾下将士自去帮这些骨雅族人,不过不可走散,找些事做。谷宸另有交代,麾下旗山部将士列队巡山,这守山一职本就是相柳儿的帅令,李落可以不理,他却不能不做,倒也还算井然有序,毕竟只是鹿野那伽,不是蒙厥。
安顿好了之后血璃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李落也没理睬,哪怕她走了不回来都好。不过这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晚膳时分,血璃闻着饭菜的香气赶回了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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