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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回 权势熏天蔽日月 苦心经营终成空（第2页）

徐仿无奈，就草草了事，随便写了一些弹劾奏章。秦桧看后很不满意，就经常亲自操笔写画，然后让其他人上奏。时间长久了，人们都熟悉了秦桧的语气和行文风格，看见这些弹劾奏章时就偷偷说：“此老秦笔也。”

秦桧就指使殿中侍御史徐仿、右正言张扶弹劾赵鼎的儿子赵汾、张孝祥的父亲张祁交结大臣。当年张孝祥和秦桧的孙子秦埙争夺状元，导致秦桧的孙子被排名第三，张孝祥状元及第，授承事郎，签书镇东军节度判官，秦桧一家对他恨之入骨。后来张孝祥竟然上书为岳飞辩冤，秦桧更是大为恐惧，因此必须想办法除掉他。所以，秦桧派人诬陷他的父亲张祁有谋反嫌疑。

朝廷于是就把赵汾逮捕下大理寺，拷掠无全肤，让赵汾自诬与特进永州居住的张浚、责授建宁军节度副使、昌化军安置的李光、责授果州团练副使致仕、新州安置胡寅等人谋大逆造反。在这一次清洗过程中，当时的贤士五十三人，都受到了牵连。

但是，天算不如人算。就在这个大狱即将炼成之际，秦桧已经病入膏肓，不能提笔写字了。

秦桧病笃之际，就把参知政事董德元、签书充枢密院事汤思退叫到卧室之内，给他们嘱咐后事，请求他们帮助秦氏族人，并且赠给他们每人黄金各一千两。董德元担心如果不接受的话，万一将来秦桧病情却好转了，就会怀疑自己有二心，就接受了。汤思退却以为秦桧向来多疑多虑，万一后来病愈了，必定会说：“我以金子考验他，他竟然敢于接受了，那是说我就马上死了吗？”因此就没有接受。果然，几天之后，秦桧的同党就把汤思退提拔为兼权参知政事。

可是，宋帝心事有谁知？

宋帝赵构何等英明雄武！看到满朝文武大臣都是秦桧的爪牙，宋帝赵构不敢贸然行事，他深深地记得历史上司马懿父子的故事。现在秦桧父子一再说秦桧病危了，究竟是怎么样呢？

因此，宋帝赵构其实对秦桧的一切掌握得十分清楚。知道他性格阴险如崖阱，深阻不可探测，也就主意防范着。只是碍于宋帝赵桓此时还在金国，对他的皇位还有威胁，需要秦桧维系与金人的关系罢了。

因为自从刘光世薨殁之后，皇帝就把刘光世的健康园第赏赐给秦桧；后来张俊死亡后，他家的房地宅每天的租金就达到一千二百多缗，张俊后人把这些地方献于朝廷，秦桧就又全部霸占了这些地方。只要有监司、帅守到了朝廷，他都按例索要珍宝，必须达到数万银两才能差遣，因此他的家财富于皇宫左藏数倍。

宋帝赵构看到秦桧飞扬跋扈，爪牙满朝，也非常恐惧，不敢轻易免职他。他身边所有人都是秦桧的爪牙，因此对谁也不敢相信。

秦桧的儿子，少傅、观文殿大学士秦熺看到秦桧病危，就想再试探一下皇上对于他接替父亲宰相职务的态度，就上奏说：“家父久病未安，请求谢事纳禄（意思是归还俸禄，也就是辞官），希望陛下允许臣守本官致仕退休，庶几我们父子二人俱退，追迹汉代‘二疏’的事迹。”

这里“二疏”是指汉代人疏广、疏受。

疏广字仲翁，东海兰陵人。少好学，明《春秋》，家居教授，学者自远方至。他先后任职博士太中大夫、少傅、太傅。疏广的侄子疏受也被拜受为少傅。父子并为师傅，朝廷以为荣。

疏广告诉疏受说：“吾闻‘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功遂身退，天之道也。今仕至二千石，宦成名立，如此不去，惧有后悔，岂如父子归老故乡，以寿命终，不亦善乎？”于是父子俱移病，上疏乞骸骨。上皆许之，加赐黄金二十斤，皇太子赠以五十斤。公卿故人设祖道供张东都门外，送者车数百两。道路观者皆曰：“贤哉二大夫！”或叹息为之下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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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广既归乡里，族人劝他买田宅，疏广说：“吾岂老悖不念子孙哉？顾自有旧田庐，令子孙勤力其中，足以共衣食，与凡人齐。今复增益之以为赢余，但教子孙怠惰耳。贤而多财，则损其志；愚而多财，则益其过。且夫富者，众人之怨也；吾既亡以教化子孙，不欲益其过而生怨。又此金者，圣主所以惠养老臣也，故乐与乡党宗族共飨其赐，以尽吾余日，不亦可乎！”于是族人说服。皆以寿终。

秦熺以“二疏”比喻他们父子，引得世人耻笑。因此宋帝赵构就赐诏说：“朕方赖卿父子同心合谋，共安天下，岂可遽欲舍朕而去，效汉二疏哉！”

过了几天，秦桧再口述，由秦熺代写上奏请求退休，宋帝诏答说：“卿独运庙堂，再安社稷，朝廷恃以为轻重，天下赖以为安危。勿药之喜，中外所期；纳禄有陈，岂朕所望！”

这时秦桧已经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秦熺就严密封锁消息，不让外人知道。秦熺看到皇上还是没有提到宰相接班人的事情，于是再次上奏说：“臣已与臣父商议确定了，退休是我们的共同意思，希望朝廷一同进行处理。”

宋帝赵构就用诏书回答他说：“宗社再安，卿与有力，方将同德之求，遽有纳禄之请，非朕所望，勿复有陈。”

于是在第二天，宋帝赵构就突然亲临秦桧宅第看望他的病情。秦桧朝服拖绅，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流涕淋浪，皇帝也跟着哭泣挥涕，并把随时携带的红帕赐给秦桧擦拭眼泪。

秦熺看到机会成熟了，就问宋帝赵构说：“家父过世之后，谁来担任宰相呢？”宋帝赵构冷冷地说道：“此事卿不当与（这事情不要你操心）。”

宋帝赵构看到秦桧已经奄奄一息，不久人世了，于是连夜召权兵部侍郎兼权直学士院沈虚中草诏令秦桧父子致仕退休的诏书。

当天夜里，秦熺派遣他的儿子礼部侍郎秦埙与他的同党右司员外郎林一飞、宗正丞郑楠等人去见殿中侍御史徐仿、右正言张扶，商议一起奏请让秦熺接任宰相。

谁也没有想到，第二天早上，皇帝的诏书就下来了：太师、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院使益国公秦桧，进封建康郡王，少傅、观文殿大学士、充万寿观使兼侍读、提举秘书省秦熺为少师，并致仕。诏：“秦熺已降制，其孙试尚书礼部侍郎兼实录院修撰埙，敷文阁待制、提举佑神观堪，并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埙仍充敷文阁直学士。”

秦桧担心死后被人清算，就写下遗表说：“愿陛下益固邻国之欢盟，深思宗社之大计，谨国是之摇动，杜邪党之窥觎。”

绍兴二十五年（1155年）11月18日夜里，秦桧死去了，死年六十六岁。

秦桧前后两次位居宰相高位，总共达到十九年之久，先后有二十八个副宰相给他作为搭档，结果都被他排斥走了。朝廷大臣重要位置都被他的朋党把控。他几乎无恶不作，胆大妄为，劫制君父，包藏祸心，倡和误国，忘仇斁伦。一时忠臣良将，诛锄略尽。他推荐执政官员，必定选取一些毫无廉耻气节、容易控制的柔佞之徒，不使他们参与政务，仅仅备员签字画押书写姓名而已；他选任的将帅，必定选取驽才庸人，使得他们对他俯首贴切。他的所以事情，在朝廷畅通无阻。

宋帝赵构看到秦桧虽然死去了，但是他的余党还在把持朝政。这些余党惶恐不安，害怕皇上立即驱逐他们。在这些余党的一再建议下，绍兴二十五年十一月，宋帝赵构追封秦桧为申王，谥忠献，赐神道碑，额为“决策元功，精忠全德”。

在把秦桧余党稳定住之后，宋帝赵构开始整顿吏治。十一月底，就先下诏书说：“监司、郡守，事无巨细，皆须奏闻裁决，毋得止上尚书省。臣僚荐举人才，必三人以上同荐。”

紧接着在十二月初，宋帝赵构突然下诏说：“台谏风宪之地，比用非其人，党于大臣，济其喜怒，殊非耳目之寄。朕今亲除公正之士，以革前弊。继此者宜尽心乃职，毋合党缔交，败乱成法，当谨兹戒，毋自贻咎。”

在诏书下达之后，就诏令张浚、折彦质、万俟禼、段拂听从自便，不再编管看押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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