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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赵立拼死防楚州 张宝作乱惊朝廷（第1页）

建炎三年（1129年）十一月八日，金人进攻建康。金元帅宗弼最先渡过长江，等待士马皆集完毕之后，就一路鼓行进逼到建康城下面。户部尚书李棁（zhuō）与显谟阁直学士、沿江都制置使陈邦光早就等着这一天到来呢，于是迫不及待地拿出投降状帖，派遣人远远地在十里长亭的地方投拜给金元帅宗弼。宗弼大喜过望，哈哈大笑说道：“金陵不用麻烦我们攻击了，大事成啦！”

宗弼刚一进入建康，沿江都制置使陈邦光就要求所有官属出门迎拜，通判府事、奉议郎杨邦乂（yì）坚决不同意，他在自己的衣服上写着大字说：“宁作赵氏鬼，不为它邦臣。”金元帅宗弼到了跟前，杨邦乂也坚决不迎拜。金元帅派遣人诱惑他以高官厚禄，杨邦乂用头碰触台阶只求一死，宗弼不能让他屈服，只能把他暂且放置在一边不管了。有一天，金元帅宗弼与李棁、陈邦光等人举行宴会聚餐，音乐歌舞刚刚开始，他们就派人把杨邦乂也叫来站立在大堂下面。

杨邦乂看见李棁、陈邦光在陪着金人宴会吃喝玩乐，非常气愤，就破口大骂叱责他们说：“你们二人真是猪狗不如，毫无廉耻之心！吃着大宋的饭，穿着大宋的衣，拿着大宋臣民的俸禄薪水，却在这里伺候屠杀大宋臣民的金人豺狼莺歌燕舞，你们还配做人吗？！”

李棁、陈邦光面红耳赤，面面相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金元帅宗弼看到杨邦乂性情刚烈，是个忠义之人，就连忙起来让座，延请杨邦乂说：“我们知道杨通判忠肝义胆，一心只为报效大宋朝廷。可是大宋朝廷腐败无能，贪腐成风，导致盗贼蜂起，民不聊生，我们这也是挽救黎民、解民倒悬来了。”

金元帅宗弼的话音未落，杨邦乂就指着他骂道：“你们这是狼子野心，反而说得好听！屠杀百姓、掠夺财物、欺男霸女、杀人越货，这就是所谓的解民倒悬吗？呸！”

金元帅宗弼大怒，立即抽出佩刀，砍掉了他的头颅，嘴里骂道：“你们去剖开他的腹部，挖出他的心，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造就的一颗忠心！”手下士兵就击杀了他，剖腹取心，杨邦乂壮烈而死。

城中居民非常惊恐，争着逃窜出城，沿着蒋山路排成长长的队伍。金人带领着投降的汉人骑着马在蒋山路上拦截他们说：“你们逃亡到哪里去？天下乌鸦一般黑，只要是大宋的统治地区，人们早已经卖儿卖女、吃树皮草根了，难道还能比这里更差吗？”居民们无奈，又陆陆续续返回城中。

十一月二十六日，宋皇帝赵构逃跑到了定海县，就歇息在楼船上，下诏说只让亲军三千馀人自随护驾，百官有司等其他人，随便寓居在浙东诸郡州县歇息等待着。当时皇上身边已经没有值班人员了，只有神武中军辛永宗的几千人跟随着。御营使吕颐浩的亲兵将领姚端此时带领的士兵最为强盛，皇上对他们非常优待。到了晚上，大臣们登舟奏事，参知政事范宗尹高兴地说：“敌人骑兵虽然号称一百万，必定不能继续追袭我们了，现在可以免祸啦。”

宋皇帝赵构说：“看来只有当机立断才能这样啊。”大臣们纷纷附和，盛赞皇帝英明。

不久之后，金元帅宗弼就带领大兵包围了临安府城，他派遣前知和州李俦进入临安城内诏谕投降。李俦与权府事刘诲以前是老朋友，这时他穿着金人的华贵衣冠而来，二人执手而言，李俦欷歔不能止。正在寒暄之时，有人大喊说“刘诲准备以城投降金人啦”，军民一拥而上，因而杀掉了刘诲和李俦。金元帅宗弼大怒，下令发起猛烈进攻。这天晚上，临安城被攻破，钱塘令朱跸在天竺山遭到杀害。

看到杭州十分美丽，宗弼就留在杭州，派遣其他将领继续追袭宋皇帝赵构。

十一月二十七日，扈从宋皇帝赵构在海上飘荡的人，除过宰相吕颐浩等人以外，就只有御史中丞赵鼎、右谏议大夫富直柔、权户部侍郎叶份、中书舍人李正民、綦崈礼、太常少卿陈戬等六个人。而每天早晚秘密护卫于舟船中的，只有御营都统制辛企宗兄弟两人而已。当时留下的人有被金人兵火杀死之风险，逃去的人有海上风涛巨浪之险患，因此人人恐惧，面无人色。

十二月三日，浙西制置使韩世忠以前军驻通惠镇，中军驻江湾，后军驻海口。韩世忠知道金人在南方不能持久，就大治战舰，准备在他们回归之时伏击他们。

十二月五日，金人攻破越州，以金人巴哩巴为太守。宋人亲事官唐琦，在袖子中藏着一块石头，砸向巴哩巴，结果没有砸中。

巴哩巴竟然被逗笑了，戏谑地诘问他说：“你真是大宋的英雄啊！竟然用石头这么先进的武器攻击我，差一点就把我杀掉了！”

唐琦骂道：“可惜我是一介儒生，真恨不得用刀子砍下你的狗头！”

巴哩巴讽刺他说：“你杀我有什么作用呢，你怎么不率众人去救你们的皇上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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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琦说道：“在这里你是最高长官，因此我准备先杀了你。”

巴哩巴感叹说：“假使人人都如此，赵氏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种情况呢！”

唐琦瞪着守臣李邺大骂道：“你享国厚恩，今天竟然如此厚颜无耻，认贼作父，简直不是人！”声色俱厉，不少屈服。巴哩巴非常欣赏唐琦的气概，本来想留下他做官。可是唐琦怒骂不止，其他已经投降金人的宋人官员脸色十分难看。于是巴哩巴十分惋惜地杀掉了唐琦，命令人厚葬了他。

金元帅宗弼派遣大将军富勒浑带领大军继续追击宋人朝廷军队，追及到会稽的东关时，大败宋军，于是就顺利渡过了曹娥江。

话分两头，事归一面。

却说此时右武大夫、忠州刺史赵立知徐州，朝廷听说金人大肆入侵后，就赶紧诏诸路兵马支援救驾。赵立于是率领亲兵、禁兵、民兵大约总计三万多人向南奔来。

宣抚使杜充认为楚州没有宋军城守，就让赵立率领所辖部队去楚州防守。赵立沿着临淮，兼程赶到龟山。这时金左监军完颜昌已经包围了楚州，情况非常紧急，赵立斩刈荒山野岭的道路才能前行。

赵立到了淮阴，就与金人相遇了。赵立的部下以为金人在正面攻城，千万不要过去，纷纷劝他返回彭城。

赵立大怒，咬牙切齿地说：“我们正准备与金人相杀一场，谁说不行！”于是他给诸将下命令说：“胆敢回头向后看的一律斩首！”于是他率众先登，从早上一直战斗到夜幕降临，且战且行，先后七次出没敌中，金军没有人能抵挡住他的进攻。他这样先后七次攻破了敌人的封锁，最终得以带领数千人进入城内。

等到他进入城内休息时，自己才发现口中流矢，已经贯穿了自己的两侧面颊，不能说话了。他就以手指挥，军士趁着休息间隙为他疗伤，拔掉了箭矢。

赵立还没有进城的时候，通判州事、直秘阁贾敦诗正准备以城投降金人，这时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与赵立一起进行防守。

金人于是全力攻城，列炮三十多座。凡是举发一炮，就能听到敌人鼓声齐发，射入城内的炮石比斗还大。只有城中楼橹被炮石击中，没有不损坏的。

赵立于是想办法设立临时虚栅，然后在楼橹上又放置一些糠布袋，虽然被石块所击坏，但是又很快就修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