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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沾了几点鲜血的脸,没想到经历战场厮杀尔虞我诈之后,他的眼睛还是透亮如初。我叹:“你长大了,这样做或许会不好意思,但是三生我确实憋不住了。该如何是好?”
他没能理解我的意思。
当我的唇靠上去的那一刻,他的眼蓦地睁大。我在心底暗暗叹息,最后还是把唇吻在了他的唇角。
“陌溪,陌溪……”我搂住他的脖子,用脸颊摩擦着他的耳鬓,细细呢喃,“我很想你,三生想你。”
他身体僵硬如铁,脖子更是僵得不肯往我这边靠近半分。我往他身上蹭得费力,索性放了他,直直盯着他笑道:“三生来找你了,你怎么还是这副表情?”
听了这话他才有点回过神来。我投在他眼眸中的影子慢慢清晰。他的手缓缓抬起,似不敢置信的碰了碰我的脸颊。我笑盈盈的将他望着,任他粗糙的手指在我脸上慢慢游走,眉眼、鼻梁、唇瓣,一遍一遍,仿佛在检验眼前这个人的真假。
最后,他颤抖着手将我搂住,一声长叹在耳边飘散。一声喟叹,诉不尽的离愁尽散,化不开的哀伤皆去。我想,即便是他能说话,此时也只会在我耳边叹上一声。
因为分别太久,要说的太多,不如抓紧时间拥抱。
可没抱多久,陌溪却将我推开了,他皱着眉头指了指我脚踝上的伤。这已不是在那黑暗压抑的牢狱里,我脚上的伤施一个法术便能好,我还待要与他说明,却没想陌溪径直搂住了我,将我打横抱起。
贴着他胸前坚硬的铠甲,虽然硌得慌,但我的心却好似掉进了一团棉花里,软软的,暖暖的,让我唇边不由自主的绽开了一朵明媚的笑意。
便当我还像在皇宫地牢里那般没出息吧。当时用尽全力都想使出来的法力,现在却觉得,有没有它,都无所谓了。
有陌溪心疼我,便是最好。
陌溪抱着我走下佛陀崖,路过一段悬崖壁上凿出的路,我耳朵动了动,还没出声让陌溪停下,他便警惕的顿住了脚步。
“簌簌”两声,峭壁之上蓦地射来两只弩箭,我一挥手,欲以阴气挡开弩箭,可却没想那箭只在空中稍稍一滞,便又急射而来,所幸陌溪身手矫捷,即便抱着我,也没妨碍到他躲避迅速的躲开弩箭。
两只精钢弩箭扎入地里,末尾上刻着的“齐”字赫然入目。
是……白齐的人?
我心中一惊,是白齐要杀陌溪!
我霎时明了了为何白齐会赶在这时急着将我救出来,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好意”的将这佛陀崖指给我,他早已在此地布下埋伏……而我居然还当真听了他的话屁颠屁颠的奔过来了!
我不由扼腕,原来岁月过了二十载,世人的心思,竟变得更恶毒一些了。
我这方还在想着,前面的小道忽的行来数名持重盾的军士,看这打扮,还是从军队里直接过来的。他们拿盾牌在小道上一挡,也不攻击,只阻绝了下山的路。
陌溪眉头一皱。仰头往上一看,但见峭壁上已出现了四五名弩箭手。
我拍了拍陌溪的肩,让他将我放下来。可他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瞥了我一眼,然后默默的将我肩膀扣得更紧。
我暗自琢磨了一下,大概明了了他的心思,前两次皆是在危难之中我掰开了他的手指让他走掉,他这次,约莫是不大可能放了我的吧。我一叹,道:“陌溪,此前三生法力受阻,不得法能同时救你我二人逃出升天,但今日却又是不同,我脚挨着地,一个遁地术,他们就追不到咱们了。”
陌溪不动,我道:“不信,你看,我挥手间便让他们下来试试。”我凝起手中阴气对崖壁上的弩箭手艺揽,劲风刮过,他们却仍旧好端端的挂在崖壁上。
我一怔。恍而记起了刚才为战场上的陌溪拦剑以及挡不住弩箭的事情,难道这处山崖对我也有所影响?我正欲打算不信邪的再试一次,崖壁上的弩箭手却没再给我这个机会。
短箭簌簌而下陌溪头上像长了眼睛似的,抱着我,看也没看箭来的方向,几个闪身便全部躲过。
即便心里不愿意,但我也不得不承认,白齐确实将陌溪的功夫教得极好,但是……他把陌溪教得这么好,却还要杀他,当真是一个能狠得下心的糟老头子。
我正想着,头顶上箭势愈急,陌溪躲避得越发吃力,终是将我放下来,单手禁锢在胸前,另一只手拔剑出鞘,“叮叮咚咚”的将弩箭挡开,像是在周身画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圆,将我与他自己护得极好。
正适时,我眼角余光倏地瞥见前面阻道的遁甲之后又探出了几柄弓弩,只听“咻咻”两声,短箭飞驰而来,我猛的将陌溪肩膀一推,弩箭自我俩中间险险穿过。
我舒了一口气,却见陌溪看着我,双眸猛地睁大。
失重感蓦地传来,我回头一望,自己正慢慢像山谷下面的深渊倒去,竟是方才推陌溪推得太用力了些,把自己给推出悬崖的小道了……
“无……”
无妨……二字没有出口,陌溪竟然飞身一扑,抱住了我。
陌溪一身铠甲极沉,本来只有我一人,我拼了老命使点阴气应当还是能让自己飞起来的,可是陌溪这扑来将我一抱,我便被他铁一样的身躯拖拽着直直往掉去。
这……熊孩子……
不过,在呼啸而过的强风里,被他这样紧紧的抱住,我却怎么也没法责怪他。就算他当真拖着我如此摔死了,我也没法责怪他啊。在他心里,或许他想的只是……
不能再让三生一个人了。
他大概只是,希望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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