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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门的大锁被刘瑾死死攥在手心里,无论厂卫怎样用刀柄的手,刘瑾死活不松开。
一直到这个时候,刘瑾仍坚信宫中马上会有赦令到来,他更坚信朱厚照不会杀他,因为他陪伴了陛下十年,这十年辛苦积攒下来的情分是他最大的资本,他一直觉得这份资本没有消失,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他一命。
刀柄一下又一下狠狠砸着刘瑾的双手,刘瑾已无泪可流,额头疼得渗出豆大的冷汗,仍死死咬着牙不肯松手,疼得厉害了,刘瑾忽然嘶声凄厉大呼:“陛下救救老奴吧——”
一直用刀柄砸着刘瑾双手的锦衣百户见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耽误了行刑时辰,不止刑部监斩官会怪罪,恐怕被这阉奴残害压迫的满朝文武大人们和京师坊间百姓们吃了他的心都有,毕竟今日的菜市口可是万众瞩目呢。
百户索性横下心,这阉奴反正今日会死,何必这么小心?
于是百户眼中厉芒一闪,砸着刘瑾的刀柄灌注了十分力气,狠狠朝他的指骨关节砸去。
喀嚓一声脆响,刘瑾的指骨被生生砸断,四根手指无力地耷拉下来,再也握不紧牢门的大锁了,接着百户又是狠狠一记砸下去,刘瑾另一只手的三根手指也被砸断。
刘瑾顾不得喊痛,眼睁睁看着锦衣校尉们打开牢门大锁,然后蜂拥而入,将刘瑾摁在地上,刘瑾左右挣扎,仍被戴上重枷镣铐押出内狱。
殿外的天气很晴朗,清晨的风带着丝丝寒意,阳光在晨风中穿过云层,投射在刘瑾身上。
戴着重枷的刘瑾被押上囚车,站在移动的木笼子里,厂卫出动了千余人马分别押在囚车两侧,浩浩荡荡朝菜市口行去。
从皇宫到菜市口的这段路上·两旁的商铺茶肆酒楼破天荒地开了门,其中二楼临街的的窗口已被京师权贵和富户包下,大户人家甚至将家眷带了出来,站在临窗处指指点点。
远远的·开道的厂卫人马浩荡走来,还没看到刘瑾的囚车,街边的权贵和百姓们便骚动起来,五城兵马司的军士们用长枪拼命拦阻也挡不住疯狂朝街心挤来的人潮,直到囚车出现,街道两旁数以十万的百姓忽然寂静下来,无数道目光静静地看着囚车慢慢往前走·所有人仿佛失声一般沉默地看着囚车中潦倒落魄的昔日权阉。
沉默终归要爆发。
人群中不知是谁凄厉悲呼了一声:“狗贼,你必生生世世沦入畜道!”
这一声悲呼仿佛点燃了久抑的怒火,排山倒海般的怒骂声顿时响彻云霄·如同一滴水落入了油锅,京师城沸腾起来。
“阉贼,还我父亲命来!”
“当年我便说过你会不得好死,今日果然如愿,刘瑾,我等着你看你怎样被千刀万剐!陛下英明,吾皇万岁—”
“哈哈,阉贼,我已花十两银子买你十斤肉·必与家人分食之!”
沸腾的人群渐渐失控,不知是谁带的头,无数大小石块呼啸着砸向囚车·囚车中的刘瑾很快被砸得头破血流,刘瑾也不呼痛,站在囚车中任砸任骂·忽然如夜枭般桀桀怪笑起来。
“杂家被天下所误,尔等怨我何来!”
押囚车过市的厂卫千户和档头们见群情失控,不由也慌了,虽说刘瑾今日必死,然而陛下的旨意是要将他凌迟,若他在街市上被人活活砸死,这些押囚车的厂卫可就倒霉了·不大不小也要担责任的。
于是锦衣千户和两厂档头再一次达成了默契,挥舞着手招呼手下押着囚车·急匆匆从闹市中穿行而过。
西城菜市口。
虽名为“菜市”,实则这里并非买菜卖菜的地方,历来但有犯了死罪的囚犯秋后处决便选在此处,朝廷允许甚至鼓励百姓围观,这也是朝廷间接对百姓的一种威慑,通过亲眼所见囚犯被杀头的一幕,让百姓们知道王法的森严,知道对朝廷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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