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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的时候,炎拓听到外卖小哥有礼貌地说:“谢谢您的打赏。”
再然后,聂九罗就拎着各色大袋小袋进来了。
她把袋子全搁上茶几台面:“醒啦?我估计你也快醒了,换上衣服吃饭,吃完饭,你就好走了。”
边说边把几个袋子递过来:“伤口尽量别沾水,头三天别洗澡,实在憋不住拿湿毛巾擦擦。头可以洗。”
炎拓接过来,他的衣服剪得稀碎,裤子也露肉,是需要换套新的。
随意一瞥,很全,除了外套衬衣长裤,连袜子和内裤都有,虽然不是什么奢牌,但已经属于三四线小县城里所能购置到的顶配了。
聂九罗忙着解外卖的系扣:“我让外卖小哥绕了趟中心商场,找导购内外全搭,应该不会太差。你汗出得跟泡澡似的,都换了比较好。”
炎拓:“那钱……”
聂九罗头也不抬:“放心,钱都你出,晚点会给你账号的。”
这就好,炎拓进洗手间收拾,衣服的码数都合适,穿着刚刚好。他把脱下的旧衣服都塞进袋子里,预备走的时候带出去扔掉。
洗漱好了出来,聂九罗这边已经在吃饭了,他的那份也都揭了盖,香味飘了满屋。
其实也就是普通的蒸面,炕炕馍夹菜,配了两个下饭的小炒,味道不见得绝佳,但炎拓实在是饿坏了,吃得分外有味,连汤汁都喝了个精光。
吃完了,外头也黑了,炎拓扯了张纸巾擦嘴:“我走了。”
聂九罗嗯了一声,推了个手机过来。
炎拓一愣:“我的?”
他拿过来看,手机是关机状态,从机型和贴膜的一些划痕来看,确实是自己的——不过多了炭黑的手机壳。
聂九罗说:“壳里头,我拿胶带粘了根针,没事别乱摸。再见到狗牙的时候……”
她压低声音:“把针摁进他伤口里,不管是哪一处,都可以。”
懂了,炎拓收起手机起身。
聂九罗送他到房门口,目视他走出几步,忽然想到什么:“炎拓!”
炎拓转身看她。
聂九罗说:“你要记得,这些事里头,可没我啊。”
这些事里,没有她。
她在偏南的那个热闹城市、种满了各色绿植花草的小院里,安静地看书、练手,塑够格参展的造像,偶尔应酬,接受采访,或是飞赴各地采风。
——这些事里头,可没我啊。
炎拓说:“这么相信我啊?我要是非把你搅和进来呢?”
聂九罗不说话,光洁而又小巧的下颌微微扬起,睥睨着看他,似乎在掂量他骨头几根、要不要现在就拆。
炎拓笑起来:“我开玩笑的。”
再次转身离开时,他轻声说了句:“能当个普通人,挺好的。”
……
一出酒店大门,一股子凛冽寒气扑面而来,炎拓周身皮肤一紧,不觉打了个寒噤,紧了紧外套之后,抬头看天。
黑色的夜幕间,无数细小的雪线被风扯着乱舞。
今天是八号,大雪节气刚过。
前天那场未能下起来的雪,终于浩浩荡荡、铺天盖地地来了。
***
1995年6月11日星期日小雨
身子越来越沉了。
b超说这次是个女儿,小拓的名字是大山起的,女儿的名字就我来起吧。
“开拓”,我一直喜欢这个词儿,小拓用了“拓”字,按理说,老二用“开”字最好,全乎了。
可女孩儿,叫炎开多难听啊,叫炎心吧,心心,小名就叫“开心”,也是爸妈的心肝宝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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