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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庆走到床榻前面,架子床的方位刚好对着支开的窗户,房间里有很亮很亮的光透了进来。
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端了一张小圆凳子,坐在女儿的床前。
他给她理了理被子,看到她手包了厚厚一层的纱布,轻轻地压在了被子上面。
脸上的伤也不知道怎么样,那纱布顺着她的额头和下巴绕了一圈,大半的面孔都被遮挡住了。
眼睛紧闭着,周围的眼睑都是红红的,有些浮肿,泛着淡淡的青色。
这几日大厨房动静那么大,他怎么会不知道陈家村的几个孩子被人拐走了?
他跟着几位老夫子往西街上询问了一圈,结果没有找到就回来了。
女儿从前的性格要软一点,没有这么刚强。
他还记得她有一次从含桃树上掉下来,因为惊吓,整整哭了大半天。
后来又吐又昏,好几天才缓过来。
自打那以后,她就不喜欢爬树了。
小时候她还喜欢养狗,结果有一次被邻居家的大黑狗追了一次,哭了一整天,后来也不养狗了。
还有他教她写字的时候,一开始一笔一划,写得非常认真。
可后来渐渐的,字的笔画多了,写得头痛了,她也不喜欢写了。
到是学会刺绣以后,画的花样子越来越漂亮!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这个女儿,什么事情都是几天或者几个月的热度,过了就好了。
后来他唯一算错的,便是女儿对陈青山的感情了。
李光庆看着慢慢走到他身边的陈青云,絮絮叨叨道:“你嫂嫂自小被我惯坏了,不论什么事情,喜欢的时候很上心,刻苦努力,细细钻研,不喜欢的时候,任凭你说得再好,她都不屑一顾。”“小的时候,她嘴甜,见人该叫叔就叫叔,该叫婶就叫婶,别人都说她乖巧伶俐,嘴甜懂事。可是后来她发现那些人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她就是见了也不叫,大家又都说她傻傻的,见了长辈连问候一句都
不会。她知道那些人有意奚落她,可她还是不叫,后来她索性听烦了,也不喜欢出门了。”
“你大哥刚去世的时候,她闹着去守寡,我心里想着,要去就去吧,你娘疼她,让她去陪陪也好。我想着你大哥不在了,最长不会超过一年她就会回来了。”
“可谁知的,她竟然真的一去不回来了,还跟你姨母吵了一架,决心守寡。”
“这是我算错的,第一件事!”
李光庆说完这句,抬首看着眸光深远,面色哀恸的陈青云。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眼睛又红又肿,难过紧张地站在那里,仿佛害怕他也会跟齐夫人一样,说他的不适。
李光庆定定地看着他,半响后沉默不语。
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飘了出来,李光庆低下了头,然后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长衫。
这还是女儿给他做的,说他之前穿的太宽了,不好看也不保暖。
衣服还是贴身的好,舒服又好看。
“我算错的第二件事,是她对你的感情。”
“她对你哥哥的感情很深,所以她选择去守寡。”
“我从小看着他们一起长大,你哥哥对我来说,就像是半个儿子,所以我同意了!”
“她对你的感情也深,所以她选择继续待在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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