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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完早饭,秦绵绵和李家人一起出门。
大人上工,李苗他们去大河村上学,她到村西头坐牛车。
秦绵绵到的时候,牛车上已经坐了四个人,除了赵春梅,其他人她都不认识。
在车头左边坐着的车夫有六七十岁,手里拿着旱烟袋,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
赵春梅坐他右边,正侧身和另外两个挨着坐在右侧梁上面的妇女说话。
三个人胳膊上挎着大竹篮子,上面盖着灰扑扑看起来挺厚实的布,遮得严严实实。
搭眼一瞧,就知道里面都是好东西。
赵春梅见秦绵绵过来,抬起胳膊对她招手,“念弟,上来坐前面,坐后面不舒服。”
秦绵绵应了声,也不废话,抬腿爬上去。
两个妇女包括车夫,听到声音都转头打量她。
半个月前,李家门口那一出,村里的人都记得。
李家人没人敢反抗刘大花,让她下不了台,李三柱的三个媳妇,全是实在受不了折磨打骂,过不下去,摸黑偷跑的。
第一个媳妇在李家待的时间最长,有一年多,最后扔下刚满三个月的李皮蛋就跑了。
剩下两个都没坚持半年,确切地说应该是四个月都不到。
王念弟来他们村以后,他们就想着这个能待多久。
四个月、五个月,转眼半年过去,她没有跑,还任劳任怨地照顾李家所有人,在外面走路都缩着,仿佛没有脾气,没有思想,没有属于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精神劲儿。
和别人说起她时,每个人都摇头。
但他们看着她身上的伤,瞧着她每天过的日子,心里都揪着。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她的年龄和自家孩子的差不多。
他们是穷,但也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就在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以后王念弟会被折磨死的时候,谁都没想到,她竟然站起来了,完全像是换了个人。
要不是那天早上她在门口哭诉,他们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听到王念弟说话的声音。
让刘大花吃瘪,炖她的鸡,还没有被打。
半个月不上工,也没听见刘大花骂她,反而李大柱家的孙秀兰几乎天天挨骂,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们还听到她挨骂。
今天这近距离一看,王念弟和变了个人没两样。
走路不畏畏缩缩,敢挺胸抬头,精神头十足,脸上有点血色,好像是长了点肉,但还是特别瘦,眼睛显得特别大。
裸露的皮肤上还有大大小小的痕迹,结痂的伤疤,不过肤色却很白皙。
就这样,也不难看出来是个美人坯子,十里八村都找不到,可惜没有好好养着。
秦绵绵注意到他们眼神,里面没有不怀好意,便大大方方地跟他们打招呼,两个妇女喊婶,车夫喊爷。
秦绵绵嘴还算甜,赵春梅在一边帮衬,秦绵绵很快就知道了他们都是谁。
赶牛车的是周建国他爹的亲弟弟,叫周峰梁,平日里赶赶牛车,挣点钱。
那两个妇女在村西头住,和赵春梅差不多大,一个姓王,一个姓李。
秦绵绵从裤兜里摸出一毛钱,递给周峰梁,一来一回刚好一毛,“周爷爷,给钱。”
赵春梅把她的手推回去,“这钱你好好放着,揣兜里,车费我给你周爷爷了。”
秦绵绵不依,她手里有钱,也没有花别人钱的习惯,虽然一毛钱听着很少,但在这个年代,它已经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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