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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吃不成大胖子,苗秦氏当然不指望一个晚上就能说动陈氏。毕竟苗家连个像样的聘礼都没有,陈氏总不好担个克扣庶女的名声。总要想法子让陈氏有对外的借口,自家才有机会。饭桌上细看庭芳,能吃,人胖嘟嘟的,还没脱了婴儿肥的脸蛋上也红扑扑的,看着就特别健康。苗秦氏越看越满意,吃饭完喜滋滋的走了。
陈氏本来是不高兴的,看苗秦氏的做派反而乐了。横竖她达不到目的,就当看戏。吃了饭,庭兰和庭芜就要告退。女孩儿麻烦事多,收拾收拾就到睡觉的点儿了。庭瑶依旧轮着花样给庭树庭兰预备宵夜。庭芳还添了一道儿:“我听人说羊乳吃了好,昨儿有货郎挑着担子卖,我那馋嘴的丫头安儿没吃过,听着外头叫卖就买了一盅。我瞧了成色还好,今日叫买了些。晚间送大哥哥和二姐姐一份。吃了好长高。”
奶制品的好处古代人早知道了,彼时蒙古牧民经常贩卖奶制品与奶贩子,奶贩子再千里迢迢运回京城售卖。价格自然是普通人家消受不起的。当然,蒙古牧民自己也不舍得吃,除了给老人家留点子,都尽数卖了补贴家用。正是卖盐的喝淡汤,种田的吃米糠。如今蒙古与本朝打打停停,奶酪奶豆腐就时有时没有。庭瑶当时是有得吃,可这两年正赶上边疆打了一回狠的,京里通买不着那些。家里连酥油泡罗都极少做了。恰好不知哪家弄了点山羊养着,每日挑着担子卖羊奶,庭芳索性买了些,给家里人尝尝。奶制品极有营养,她好久没吃,怪想的。
陈氏听说有羊奶卖,便问:“那家子的羊养在何处?要是干净,咱们就多买些。虽然比不上蒙古的奶豆腐,亦是极好的。四丫头好那一口儿,就吃着呗。”说着就喊胡妈妈,“明日使个人悄悄去看看,若是好,就长期问他定了。”
说完事,庭兰与庭芜就回了。次后孙姨娘也带着夏波光撤了。庭瑶才问:“苗姨母是怎么回事?”
陈氏道:“你不用理她,她看上你四妹妹了。”
庭瑶哦了一声,全没放在心上。庭芳还小呢,离说亲的日子还远的很,又不着急,当然得慢慢挑。
庭芳就更没放在心上了,强调了一回羊奶的好处,又道:“我听闻鲜奶同奶酪不一样,鲜奶得用猛火煮开了,立刻断火放凉才好。便是产奶的地方干净,也得拿回来自家煮一回。”千万别细菌感染拉肚子,那可就玩笑开大发了。
杨安琴摆手道:“我再吃不来,回回吃了就上吐下泻的。我没那命。”
陈氏道:“太医说总有些人吃不来,吃不来的千万别吃。”
庭芳点头,乳糖不耐受么,当然不能乱吃。还好她没有那毛病,可以摄取优良钙质和蛋白质。甚好~
几个人胡乱说了几句闲话便散了,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庭芳先去上课,回来才办事。先使人把魏娘子与岳娘子请到家里来。魏娘子与岳娘子有事,便没有回家,而是寻了岳家在京的亲戚家暂时借住了。闻的庭芳有请,忙不迭的梳洗打扮了来。
庭芳背负着“贪二十两金子”的破名声,觉得无比丢面子。她最窘迫的时候都没占过人便宜,顶多耍个流氓。什么时候贪钱了?姐姐从前世到今生都是赚钱小能手好吗!于是特特翻出了副好装备,一面在屋中替陈氏算家用帐,一面等人上门。
岳娘子头回进官家府邸,比庭芳进宫还紧张。整个人都在哆嗦,不住的问魏娘子:“姑娘好说话不?你说她是不是生气了?好心嫁个丫头出来,我们竟凑不出聘礼。可怎么好开交?”
魏娘子其实不了解庭芳,虽然见面多,相处却极少。听丈夫说庭芳听了聘礼的事恼了,竟不知道她恼什么。心中也是惴惴,还得安慰岳娘子:“没事儿,四姑娘是个和气人儿。”
两个人彼此安慰到叶府,上头的人自然是见不着的。因是庭芳亲说了要见人,门房哪里敢拦阎王爷的客,好声好气的送进门去。岳娘子还道:“宋大。爷真个是个和气人。”
魏娘子扯了扯嘴角:“姑娘。亲口说要见,他自是和气。”想当年她头一回上门求银子,门房宋清只差没拿她当老鼠打。还是庭芳渐渐长大,宋清才给了点好脸色。今日态度尤其好,不知里头又有什么典故。其实魏娘子算误会宋清了,彼时刁民十分多。做门房的固然有些势利眼,但脾气太好,难免叫人钻空子,闹出事端来。因此主人家宁可要势利眼做门房,至少能从衣裳上判断,不得罪贵人也不乱放“亲戚”进门。
穿过叶家大花园,恰是四月底,牡丹开的极盛。透过圆形的石窗,好一副花好月圆图。又有一片艳。丽的紫藤,沿着花架爬着,美不胜收。叶府花园三季开花每月有景,占地不算特别广,花园却十分漂亮。老太爷出身不高,不追求名品,他就好个热闹。故少了份雅致,倒是挺和岳娘子的口味。
岳娘子咋舌:“种那么多花,一季可以卖多少钱呀?”
魏娘子摇头:“不知。我只知道他们家还有竹笋,也不知什么品种,比外头的甜些。上回我来赶上饭点,正好吃着了。”
岳娘子捅捅魏娘子,低声问:“他们家是不是日日有肉?”
魏娘子点头:“当然了!休说主子们,我男人在他家做工,都日日有肉的。”
岳娘子倒吸一口凉气,伙计都有肉,得有钱到什么程度呀!忽又想起魏强的身份:“该不是他们特特照顾你们吧?”
魏娘子又不知道了,摇摇头道:“我实也不熟。倒是那振羽,我见过,特别斯文秀气。悄悄告诉你,比吴员外家里的小姐还强。上回吃酒,见了吴家小姐,竟是羞涩的很。那怎么当家!”
岳娘子跟着八卦道:“吴家小姐听说也许到京里来了,就不知道是哪一家。他们都是好命人,我们比不上的。”心里却想,真个搭上了叶府的大树,也不怕吴家了。今日见了不少新闻,回去跟吴家说道说道。女儿许到京城算什么?她家儿媳还是京城的呢。阁老府里出来的,不比京城里随便哪户强的多!
二人一行说一行走,因魏娘子认得路,便没有引路的丫头,倒叫她们高高兴兴的说个够本。穿过了花园,沿着夹道,走到了东院耳房的侧门处。陈氏在歇晌,庭瑶去老太太屋里继续学算账,余者都在学堂里读书。整个东院静悄悄的,唬的魏娘子与岳娘子赶紧闭了嘴。
魏娘子探头张望,守在里头的平儿立刻迎了上来,对魏娘子二人福了福:“奴是平儿,四姑娘叫奴等着二位,二位且请进来。”
岳娘子看到平儿的细嫩的皮肤,暗赞了一声好!不用到五百钱一盒的雪花膏,再没有那样水嫩的。亦步亦趋的跟着进了庭芳的屋子,只觉得金碧辉煌,眼睛竟不知看哪一处。屋子是三间结构,右边是想是卧室,墙挡着看不见里头。左边显是书房,与厅打通,只隔着一层幔帐,浅红色的幔帐往两边拉起。书房里满满都是书,而后有琴、画等物。不知哪里得的大瓶子里,插着几朵鲜亮的荷花。岳娘子低声问道:“五月里就有荷花了?”
魏娘子低声答:“绢纱做的,上回我仔细瞧了。只不过上回是迎春花,到了迎春花的季节,倒插荷花了。”
岳娘子摸不清豪门套路,不敢再乱说话了。
平儿又请魏娘子二人喝茶,道:“姑娘在里间算账,请二位稍等。桌上的点心都是厨下做的,味道未必如外头,只图个干净,二位娘子别客气。”说着指着大攒盒中间道,“那是我们姑娘想的鸡蛋糕,娘子吃个新鲜吧。”
魏娘子还在叶家吃过几回饭和点心,岳娘子却是什么都不认得。又想吃,又不好意思。不敢碰大块的鸡蛋糕,只捡了个银丝卷慢慢吃着。
等了一小会儿,庭芳从卧室里出来。岳娘子忙福身见礼,庭芳往主位上坐了,对魏娘子颔首示意:“两位娘子好。”
岳娘子悄悄抬头看庭芳,又被震的说不出话来。只见庭芳满身叫不出名字的绫罗绸缎,裙脚袖边全是针脚细密的绣花。头上戴的闹娥扑花的金镶宝石首饰,那宝石只怕有指甲盖那么大颗,正红的颜色,光彩夺目。耳坠子与头饰似是一套。项圈却是喜鹊衔珠,喜鹊边上的金藤蔓一直绵延到脖子后头。藤蔓上星星点点的,看不出是什么物事。看完衣裳首饰,再看庭芳。大眼睛翘鼻梁,嘴巴不薄不厚,肤色雪白,头发乌黑。身量还未长成,却是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十分有范。心中赞叹:原来这才是大家小姐!吴家那个竟是连她身边的丫头都比不上!
魏娘子是中人,见同来的岳娘子呆住了,率先开口道:“不知姑娘寻我们来有何事?”
庭芳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道:“我们打算把袁家放了良出去,日后就不与我们相干了。这门亲,岳娘子还想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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