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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灵被少年一句问话打断思绪。
少年小心翼翼问道:“既然是齐先生的老师,那我们能不能不打?”
剑灵松开手中的雪白荷叶,它先是飘向高空,然后一瞬间变得巨大,足足撑起了方圆十里的广阔天幕。
她摇头道:“为了齐先生,你必须要打这一架。”
陈平安挠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跟齐先生有关,你又这么说了,我相信你……”
少年停顿片刻,眼神坚毅,凝视着高大女子,咧嘴笑道:“打就打!”
她会心一笑,转移视线,望向那个还在拖延的老头子,为了解开绑缚卷轴的那个绳结,就花了大半天功夫,这会儿还在嘀嘀咕咕呢。
“我曾经只知道躲在书斋里做学问,错过了很多,走出功德林后,就想要尝试一下以前不敢想象的生活,比如痛快喝酒,跟人粗脖子吵架,吃辛辣的食物,光膀子下水游泳,就这么一路走过了很多地方,见识过很多的名山大川……”
她打趣道:“文圣老爷,还没完呢,脖子横竖挨一刀,嗯,是一剑,你这么拖着毫无意义。”
老人悻悻然道:“我这不是等着你们俩改变主意嘛。”
她眯眼冷声道:“老家伙,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老秀才呵呵一笑,“老家伙?”
她笑容愈发温柔,“我记下了。”
老人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打就打,谁怕谁。真以为我打架不行啊,那只是对比我吵架的本事。”
老秀才总算解开绳结,手腕一抖,那幅画卷啪一声,横向铺展开来,斜斜坠向地面,老人一手持画卷这一端,这幅山河长卷是真的长,瞬间铺面了水井四周的地面,陈平安先前想要挪步,被高大女子按住肩膀,让他不用动。
胆大包天的李宝瓶干脆就蹲在地上,仔细观摩起来,不忘伸手这里戳戳那里点点。
加上站在老人身后的少年崔瀺,此时帮老秀才捧着行囊。
老人轻喝道:“收!”
依旧是老水井这边,蹲在地上研究那些山山水水的李宝瓶蓦然惊醒,铺在地上的画卷没了。
而且小师叔和那个脾气不太好的女鬼姐姐,以及先生的先生,她该称呼为师祖的老人,一起消失不见了。
她抬起头望去,恢复成了一支卷轴,安安静静悬停在空中。
少年崔瀺对此并不感到奇怪,站在原地乖乖捧着行囊,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愤懑表情。
她猛然站起身,高高举起那方印章,大声问道:“姓崔的,我小师叔呢?!你不说我拍你啊!我出手揍人从来没轻没重的,不小心拍死你我不负责的啊!”
崔瀺看了眼小姑娘,脸色漠然,点头道:“你拍死我算了。”
挑衅是吧?
白衣女子就算了。你这个坏蛋也来?
李宝瓶愣了愣,然后大怒,二话不说就一阵撒腿飞奔,绕过画卷后,个子比白衣少年矮的她,一个身形敏捷的跳跃,手中印章啪一声重重砸在崔瀺脑门上。
少年崔瀺满脸匪夷所思,眼神痴痴,伸手摸了摸更加红肿的额头,他突然就丢了行囊,蹲在地上,抱头喊道:“这日子没法过了,谁都能欺负老子啊!”
小姑娘没来由有些愧疚,握住印章的手绕到身后,将作案工具悄悄藏了起来,然后就开始去研究那画轴,希望能够把小师叔找出来。
————
陈平安环顾四周,有点类似当初被剑灵第一次扯入“水底”,四周皆是茫茫虚无,因此衬托得某些“实物”显得格外“实在”,比如眼前远方,有一堵高墙,不管陈平安怎么伸长脖子,都看不到墙壁的尽头。
站在他身边的白衣女子,伸手握住那把被金色丝结挽在一起的青丝,笑道:“这既是在山河卷里,也是在文圣的意识之中,说起来比较复杂麻烦,你只要知道在这里出剑,你我都可以没有后顾之忧,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答应老头子的一个原因,要不然当时就在河畔大崖上开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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