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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凛冬,大雪纷飞。
她学习完功课,从秘宅里出来,穿着白色的巫女服制,系着大红色的、绘满日月星辰的斗篷,腋下还夹着一本古老的羊皮卷。
那天清眠吃坏了肚子,她独自一人,撑着油纸伞,小小的一个,独自行走在冰天雪地里。
她知道今天府里来了客人,似乎是张家的人。
她穿过长长的花园,在路过爷爷的院子时,看见院子门口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小小的少年。
少年身着白衣,站在那里,身姿还没有抽条长高。因为天冷,鼻子红红的,周身的书卷气很浓。
他看见她,于是冲她微微一笑,她礼貌地回了他一个笑容,他却开了口:“你便是钟家三小姐吧?我姓张,名朝剑。”
她怔了怔,呆呆望着他。
所有人见到她时,都会尊一声“圣女”,可他没有。
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寻常小姐对待。
陡然风起,大风吹走了她手中的油纸伞,而周围不是没有下人的。
只是,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慌张地去帮她将伞捡回来,那一瞬,天地寂静、大地纯白,似乎这世上,唯有她和他两个人。
似乎这世上的所有声音,都汇聚成了一句话:“三小姐,你的伞,要拿稳哦!”
似乎这世上的所有热度,都凝聚在了他温热的指尖。
风雪迎面,她的小脸通红通红,不知是冻得,还是因为其他。
良久之后,她垂下头:“多谢张公子。”
他笑得光风霁月:“咱们两家关系好,你便是叫我一声张家哥哥,又有何妨?”
她诧异地抬头,纯黑色的瞳眸里,倒映着他温润的面庞,宛如明珠生晕。
于是她真的羞红了脸,轻声唤道:“张家哥哥……”
那时年少懵懂,一声张家哥哥,便一直唤了这么多年。
张朝剑躺在床上,望着她哭成泪人的小模样,心中爱怜,抬手摸掉她的眼泪:“瑶瑶,莫要哭了,没关系的。双腿不能动了,不是还有手吗?没事的。张叔的儿子木匠活做得极好,我让他帮忙做一张轮椅,一样可以移动的。”
这番安慰的话说了,钟瑶却愈发哭得厉害。
若非救她,张家哥哥何至于受到这样大的伤害?
对一个男人而言,双腿不能动弹,意味着什么?
清眠忍不住出声安慰:“小姐,听说鹿老的医术出神入化,不如去请鹿老来诊治?”
钟瑶似是看见了希望,于是擦了眼泪,握了握张朝剑的手,不等他再说什么,便飞奔出去了。
张朝剑望着她瘦削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刚刚大夫对瑶瑶说的话,并没有说完全。
他不止是腿上中箭那么简单,那箭头淬了毒,穿透骨头,所携带的毒已至骨髓。
所以,他的腿才会废掉。
钟瑶奔到钟家门口,清眠并几个小丫鬟费了好大劲儿才追上她:“小姐若是去找鹿老,也该先下个帖子,否则——”
钟瑶满脸泪痕,张家哥哥的腿伤成这样,哪有时间下什么帖子?!
她推开清眠的手,慌慌张张便要往门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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