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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画手中握着一枚长而尖锐的碎瓷片。
紧紧地握着,分担痛苦。而后他将碎瓷放进珠碧手中,颤抖着说:“杀了我吧……珠碧,我不要赵景行了,什么都不要了……”
“我……等不到他……”
珠碧想也不想,把碎瓷片丢得远远的,他虽看不清锦画的模样,却也摸索着将他抱得紧紧地:“等得到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锦画……”
“不疼……咱们回去治伤,治好了睡一觉,过掉就好了……”
客人都走光了,只有一只破碎的细长观音瓶颈孤零零地躺在一边,淋漓着红白秽物。
圆润稍宽的瓶腹不翼而飞,周遭并无碎片,两支染血的白蔷薇已毫无生气,花瓣碾做烂泥一团,散发着最后一缕残香。
锦画不再有力气了,他疲倦地合上眼睛,剧痛将他拖入黑暗的深渊。珠碧焦急无助地四下摸索,手下这具躯体却愈发变得冰凉。
“来人啊——!都死哪里去了!”珠碧歇斯底里地朝门外嘶吼,许久门外才莽进来睡眼惺忪的杂役,冷不丁被眼前两个血人吓了一跳。
“瞎了你的狗眼,眼睛要是不用趁早剜了喂狗!”珠碧嘶哑着嗓子破口大骂,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杂役缩着脖子带走伤重的锦画,却迟迟等不到人来带走他。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因看不清眼前路,一路上不是撞墙就是被障碍物绊倒,凭着十几年来往返风涛卷雪阁与萃月轩两点一线的深刻印象,他硬是东倒西歪地撞开了萃月轩的门,小九见到他浑身浴血的模样,当场骇得魂飞魄散!
昔日含情的秋水剪瞳充满鲜血,垂落的发丝被血浸透,现下干涸了,凝成坚硬的一片片。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
珠碧再没有力气了。他跪倒在地,抱着小九笑得凄艳、笑得放肆,笑声很大,回荡在这一片茜纱灯影中,可只有小九知道,他分明是在哭。
这是他独一无二的本事,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能听得出来,看得出来。
小九将他半拖半抱回房,落下门锁,栓得个严严实实,再回来查看他身上的伤。
擦去血渍,一条条狰狞的伤口暴露出来,他就像一条被改了花刀的鱼,瘫在床榻上,连动弹一下都疼得钻心。
“狗老天……你他妈瞎了眼……这样作践我——!”
“我做错甚么了,到底做错甚么了!”
他迷迷糊糊地看不见东西,酸胀的眼睛被血蛰得酸胀,入目只有一片骇人的血色。
这回两个红牌都伤得重,姚天保的脸黑得像鞋底,他不得不轮番赶趟儿,往返于萃月轩与霁月轩中,耐着脾气慢慢地哄。
补品哗啦啦如流水一般往两处地方涌,他面上做得好看,心底却早已悄悄打起了算盘。
萧启曾把他叫到跟前,借着喝茶的由头含沙射影,当场把手里一两值千金的茶连带茶盏一块摔了。
姚天保被他吓了一跳,只听得萧启说:“味道淡了,就该换。越舍不得银子,这银子就来得越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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